清晨六点的操场还浸在薄雾里，我踩着塑胶跑道能听见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。阳光刚爬过教学楼顶，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——臂弯处凸起的肱二头肌像两块小山丘，皮肤上还沾着昨晚训练时蹭到的铁锈味。这是田径队的惯例，每天五公里热身，然后是力量训练，最后才是专项练习。队友阿杰从我身边超过去时，后背的汗衫完全湿透，勾勒出脊柱的轮廓，像一串紧绷的琴弦。

“喂，昨天看到校花了吗？”他突然回头喊，声音带着喘息，“穿白色连衣裙那妞，腿比我跳栏还长。”我笑了笑没接话，目光落在不远处举杠铃的小宇身上。他的T恤领口敞开着，露出胸膛上几道新旧交错的划痕——上周练引体向上时，杠铃片边缘刮的。那时他疼得龇牙咧嘴，却还是坚持完成了最后一组。“男人嘛，”他后来擦着血迹说，“这点伤算什么。”

Locker room 的空气总混杂着消毒水和汗酸味。今天轮到我值日，正拿着拖把擦淋浴室的地板，听到隔间里传来低低的交谈。“你说，教练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木头？”是小浩的声音，他平时话最少，此刻却带着点委屈，“上次我问我妹借卫生巾，她居然笑了我半小时。”门外的我握着拖把的手顿了顿，想起上周队内聚餐时，有人开黄腔说“体育生只懂拼力气”，当时大家都跟着笑，可没人注意到小浩悄悄把可乐罐捏扁了。

傍晚的风裹着燥热扑过来时，我们刚结束一场友谊赛。我瘫在草坪上，听着远处的蝉鸣，忽然想起去年夏天——那时我刚进队，因为体能差被骂哭过。队长拍着我的肩膀说：“哭什么？等你能跑进十二分半，老子请你喝冰可乐。”如今我能轻松跑完十公里，可乐却换成了蛋白粉。皮肤上的晒痕越来越深，像地图一样记录着每一次训练；膝盖偶尔会隐隐作痛，那是长期跳跃留下的老毛病。这些“铁锈”，是我青春的勋章，却也藏着无人诉说的秘密：比如某次深夜，我盯着手机里女生的照片发呆，直到屏幕暗下去；比如看见队友们凑在一起看成人影片时，我会默默走开，不是因为羞耻，只是觉得那些画面离我的生活太远。

社交媒体上，体育生永远是“硬汉”的代名词。有人晒腹肌特写，配文“练就一身腱子肉，保护你”；有人发比赛视频，评论区全是“好帅”“想嫁”。可没人知道，当我们脱下运动服，也会对着镜子纠结腿型不够完美；当我们在赛场上失误，也会躲在角落掉眼泪。就像昨天，我参加三级跳远比赛，落地时重心不稳摔在地上，膝盖渗出血珠。观众席上传来窃窃私语，我强忍着疼痛站起来，却看见教练冲上来，不是骂我“没用”，而是蹲下来帮我处理伤口，手微微发抖——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所谓“体育生”，不过是些把热情熬成力量的普通人，我们的“性”不是激素的爆炸，而是对生活的认真，对自我的坦诚。

暮色四合时，队友们陆续离开，我最后一个锁上门。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器材室里，哑铃架上摆满了各种重量的器械，像一群沉默的战士。我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，那里还留着白天训练的酸痛，却泛着一丝温热。这就是我们的故事：荷尔蒙在血管里奔涌，铁锈在皮肤上沉淀，而我们，在这些碰撞中，慢慢读懂了自己的身体，也读懂了青春的意义。